七月,长江流域普降暴雨,洪涝险情一触即发。我的家乡镇江位于长江下游,夏季本就多雨,今年上游洪水呼啸而来,防汛压力倍增,多处水位甚至超过了1998年。
从小生活在长江边的我,知道持续的暴雨意味着什么。7月13日一早,我找到社区主任,主动要求加入抗洪抢险队伍。我的请求得到了主任的赞许,他问我是否愿意到水患最严重的江心洲,我没有片刻犹豫,立即被编入民兵连并随队赶赴江心洲。
一、初登江心洲,夜战五小时排除险情
江心洲是长江中间的一个小岛,四面环水,且没有桥梁与岸上相连,进出小岛唯一的交通工具是渡船。在抵达江心洲时,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,曾经的江心洲是我童年的乐土,风景如画,美不胜收,我在这逗过淘气的小螃蟹、采过甜甜的无花果。但如今已面目全非,江水浑浊湍急,房屋被水围困,岸边飘满垃圾,滋养家乡人民的长江,正肆无忌惮的侵袭着这片我热爱的土地。
(房屋被江水围困)
我们的到来给当地居民吃了一颗定心丸,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。防汛部长告诉我们,该处水位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位,河堤渗漏时有发生,第一道堤坝多处被江水没过。听完部长的话,我们纷纷请命,希望可以尽快投入战斗。
(摸黑抢险)
容不得半点耽搁,放下行李,我们直奔江堤。此时天色已晚,但堤上却灯火通明,一片繁忙景象,挖掘机紧张作业,挥舞铁锹、扛着沙袋的人流不断。看到这一幕,我不由的攥紧了双拳,迅速投入了战斗。铁锹与沙土的碰撞声,挖掘机发出的轰隆声,货轮驶过的鸣笛声……在夜幕下汇聚成一首催人奋进的战歌。铁锹此刻变得轻盈顺手,沙袋似乎也没那么沉重,我忘记了疲劳、忘记了饥饿,与其他民兵一道,从晚上8点半到凌晨两点,连续作业五个多小时,成功堵住了渗漏,并将数百米的堤坝用沙袋增高了一米,险情得以排除。
二、巡堤查险情,低风险也要高度重视
首场胜仗极大消耗了我们的体力,但没有消磨我们的志气,简单休整之后,我们被派往坍江风险最大的西江段巡堤。
(运送沙袋)
西江段长约600米,每天沿堤巡查不下数十趟。7月16日,我在巡查中发现一小段江堤异常潮湿,翻开覆盖的杂草,有明显的渗水痕迹。“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”,虽然小渗水可能对江堤安全影响不大,但出于谨慎,我还是立刻向指挥部作了报告,经过专家查看商议,决定对这段江堤进行抢修式加固。战斗的号角再一次吹响,下午一点,正是一天中最闷热的时候,我们早早上到江堤待命,挖掘机、运沙车随即赶来增援。在挖掘机挖好沟渠后,剩下的挖土、扛沙袋、打桩全部交给我们,100百多米的险段,我们10个民兵顶烈日、冒酷暑,连续奋战6个小时,终于解除了安全隐患,虽然我是小身板,但同样蕴藏着大力气。
(困了席地而睡)
此后,每天早上八点我们出发巡查堤坝,下午六七点回到驻地,出行工具也十分霸气,有三轮摩托车、面包车、拖拉机、卡车,乘坐一切可以获得的交通工具前往堤坝。虽然我们是民兵不是正规军,但民兵也是兵,铁锹是我们的枪,沙袋是我们的炸药包,江堤就是我们要坚守的阵地。
三、顾不上伤口复发,我奋力挥起了铁锹
7月19日,镇江防汛等级升为一级,江堤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,形势十分严峻。虽然正规部队进驻到江心洲,但我们仍然没有放松紧绷的神经。
7月21日一早,大家才从睡梦中醒来,民兵连长闯了进来,脸上写满了严肃,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硝烟味,他敦促大家赶紧穿好救生衣,不要洗漱,不吃早饭,立刻出发。
(奋力挥起铁锹)
一路上明显感到江水涨了不少,原本作业的很多地方已被江水吞噬,多处埂岸出现缺口,江水不断往里倒灌,农田与长江连成一片。连续多天的高强度作业,使我初愈的阑尾炎伤口又隐隐作痛。来到目的地,我松开了捂在伤口上的手,紧紧地握住铁锹,手起锹落,装沙入袋,艰难的将一包包沙袋扔进江中。但决口的水量却丝毫没有减小,这时,一位老民兵纵身跃入江中,艰难的将沙袋推向缺口,几名民兵也随即跳下。疼痛使我多次忍不住想休息一会,但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,军民合力3个多小时,成功堵住了缺口。虽然腹中空空,但在困难面前,我们没有一人退缩,我想,这就是责任的力量吧。
由于水位已连续多天超警戒水位8米以上,出于安全考虑,7月24日,指挥部组织了江心洲第一次全体居民的紧急撤离。
四、洪峰过后,我们唱着欢快的歌儿返家
7月28日,似乎屈服于我们的英勇,江水渐渐平缓下来,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势,但水位依然超警戒水位7米左右,连日来的抢险暂告一段落,我们的重点任务转为日常巡堤排查,无论刮风下雨,还是烈日当头,行走的脚步不能停歇下来。
(左一执锦旗者为周帆)
8月4日,台风黑格比登陆浙江,并一路向北向江苏袭来。8月7日,江心洲迎来第二次大潮,如果大潮和台风相遇,势必会把江心洲推向险境。瞬间,我们稍稍放松的心弦又绷紧了,每天除了密切关注水位的变化,还要特别留心台风的走势,好在黑格比经过江苏时强度减弱,并没有对江心洲造成很大的影响,令人担忧的十八大潮汛也没有预期的那么猛烈,江心洲的防汛压力减小了很多。只要平稳度过十八大潮汛,坍江溃堤的风险将会大大降低,危险得以解除,也意味着我们的防汛阻击战接近尾声,我们最终赢得了这场战役!
8月10日,江心洲水位降到警戒线以下,历时29天的抗洪抢险结束了,接到上级命令安全有序撤退,我们唱着欢快的歌儿返回家中。
2020年,刚从疫情中走出来,又遭遇了罕见的暴雨,从7月13日进驻江心洲,到8月10日胜利班师共29天,每一天都让人刻骨铭心,相信不久后的江心洲,一定会恢复到我童年时的模样:淘气的小螃蟹悠闲的晒着太阳,甜甜的无花果在微风中摇曳!